“AV电影早已成为国际主流色情电影”;
“男人越色越健康”;
“男人当以好色为荣”……
2022年1月,日本主流媒体NHK公开为本国色情业发声,甚至鼓励城市白领在“红灯区”寻求属于自己的慰藉:
“灯红酒绿的东京,从不缺乏活力,即使生活再难,也请不要忘记歌舞厅。”
此言一出,“红灯区”发源地的欧洲都为之一惊——日本最大的官媒竟然会主动下场,为日本色情业招揽生意!
NHK则是一副无所畏惧地摸样,转头就抛出了2021年度日本色情业的进账收入:
“在2021年,日本色情业创收700亿美元,占据全年4.4万亿美元GDP的1%。”
由此观之,日本色情业“吸金”无数,NHK的底气来源于色情业的“财气”。
那么,日本色情业究竟起源自何时?为何日本色情业如此发达呢?
一、缘起:日本色情服务业
让人眼花缭乱的色情电影、闻名四海的风俗店……日本的色情业似乎一骑绝尘,各国都难以望其项背。
据欧盟估计,其所有成员国的色情服务业人员估计在100万左右,整个色情业的价值接近200亿美元。
所有的色情活动在欧洲都是合法合规的:
德国甚至会为从业人员提供社会福利,汉堡、斯图加特等地的红灯区遍地横行,一举为德国赢得了“欧洲大妓院”的称号;
只不过,乌克兰后来居上,这个昔日的苏联加盟国直接晋升为“欧洲子宫”。
然而,纵然是色情业如此发达的欧洲,也比不上区区弹丸之地的日本——整个色情服务业每年会为日本带来超过700亿美金的收入,占GDP总额的1%左右。
但就历史发展来看,在色情行业,日本称得上是欧洲的“祖师爷”,赚得比自己的徒弟多,似乎是理所应当之事。
在原始社会时期,母系社会是为主导,众人“只知有母,而不知有父”,女性地位十分尊贵。
随着生产力的发展,母系社会逐渐为父系社会所替代,女性的地位也随之降低,男尊女卑之风盛行,日本也就继承了这种风气。
纵然自己的丈夫出入风花雪月之所、行花天酒地之事,毫无地位可言的妻子也不可多说一句,更不能有意抱怨,“忍耐”是日本女性的座右铭。
在这种近乎窒息的社会环境中,越来越多的女性不再对“家庭”抱有希望,有些女性顺应心意,投身妓院或各种娱乐场所,以艺妓的身份谋生。
而艺妓的出现并未带来女性的解放,反而是满足了日本男性内心的私欲。
无论在富丽堂皇的餐厅里,还是装修精致的茶舍中,日本男性总喜欢搂着一位艺妓,借以调节气氛,这不仅满足了日本男性的占有欲,还让日本男性感觉面上有光。
起初的艺妓是“卖艺不卖身”,她们可以吹拉弹唱,也可以翩翩起舞,甚至对各种政论、花边新闻了如指掌,为的就是让客人心满意足。
及至日本江户时代,艺妓逐渐变了味。
江户时代的浮世绘作品以大胆新奇著称,它借助于中国明朝末年的绘画技巧,将身着暴露、面容姣好的艺妓夸张地展现出来,在民间广为传播,借以满足日本群众生理上的需求,从而为色情业的兴起造势。
此后,随着摄影技术的传入与西方思想的传播,日本衍生出了独特的“自然主义”,进一步为色情业的发展添砖加瓦——日本的自然主义虽来源于欧洲自然主义,但却不是直接的照搬模仿,而是深深扎根在日本的土壤之中的。
其强调的是人的本能,认为本能的性欲对人的生活是至关重要的。越来越多的日本摄影家大胆地展示肉感、性欲、反道德的画面。
根据自然主义的解释,他们并不是一时兴起的随意创作,而是只有在这种直白的环境中,才能发现毫无虚假的真实。
在日本摄影师荒村拓野看来,摄影师要学会与拍摄对象建立关系,并且将两人形成的这种互动关系拍摄下来。
在其作品中,就有妻子的裸体照,还有两人大胆的亲密照片。
在如此私密的照片中,荒村毫无顾虑地揭露了真实的生活,使得日本民众竞相效仿,拍摄各种色情照片,美其名曰“自然主义”。
继荒村之后,日本摄影师村田濑推出了《我坐在那纵横一切》,这是一部关于生命、肉体探求的作品。
影集是从一个女性人体画面开始的,后来出现了男性——他们赤身裸体地走在黑暗中,画面中的人数越来越多,男性女性都成群出现,他们相互拥抱、相互交合。
自此,在日本,披着“艺术摄影”外衣的色情业一时间成为了受人追捧的“新时尚”,而这也就成为了色情电影的开篇之作。
日本色情业的发展从此走上了快车道。
不过,日本色情业发展的黄金时期,则是二战结束之后,而这却是与日本男性的落寞和日本女性的崛起息息相关的。
二、色情业的发展:从二战后说起
1945年8月,日本裕仁天皇接受《波茨坦宣言》,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,日本国内处于一片混乱的局面。
一方面,战争消耗了日本国内的各种人力物力资源,经济、政治、文化一片凋敝;
另一方面,受战时有意识、有目的的宣传工作的影响,军国主义、极端国家主义的思想蔓延全国,尤其是对青年一代思想的蚕食,更是通过教育系统,一贯而下地呈灌输式地进行。
为了摆脱这一现状,同年10月2日,驻日盟军总司令部GHQ成立,全面接管日本国政事务。
因为在战前,日本处于家父长制思想的长期统治下,男性拥天然特权,所以,战后要保障基本权益,首先要从保障女性的基本权益开始。
GHQ向日本政府提包括“通过女性参政权实现日本女性的解放”等五大改革指令。
翌年2月,GHQ 民生局内部起草了《宪法草案》,特意加入了“不论性别,法律面前人人平等”和“婚姻中两性平等”的维护女性权益的条目。
但让所有人未曾想到的是,日本女性地位的提高,竟然进一步促进了色情业的发展。
战后初期到20世纪60年代中期这一阶段,正值西方两次女性主义运动浪潮的中期。
在这一阶段,女性权益解放已经在西欧各国内达成共识,并开始酝酿在此基础上的第二次女性主义运动浪潮。
亚洲国家无论在女性解放思想还是女性解放运动方面,与西方国家相比,都显示出一定的滞后性。
因此,在以美国为首的GHQ的指导下,日本政府首次将女性解放作为重大政治目标付诸实践。
但从现实角度来说,战前始终处于绝对男性中心主义的日本社会,不可能因为政策的转变而一夜转型。
在家父长制度的长期约束下,无论政府层面还是民众层面,要在观念上真正接受从“贤妻良母”到“男女平权”的女性定位,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。
然而,日本政府则是违背了这一客观规律,强行将各类就业岗位、社会福利塞给女性,甚至是让从战场回归的男性主动放弃应得的利益。
这使得日本男性大为反感,直接动摇了日本男性想要“通过婚姻组建家庭”的意愿。
比如日本著名作家川端康成,其小说中男性直接表现“厌女”的行为,可谓是数不胜数。
在《伊豆的舞女》中,茶馆的老太婆和旅店老板娘对舞女们的轻蔑态度,千代子的阿妈的两次发言,直接表露了她内心深深的厌女症。
千代子的阿妈看到艺人吃火锅时,她邀请男主人公来尝尝味道,但却紧跟着一句话,“女人先下筷虽不洁净.不过可以成为日后的笑料哩。”
阿妈的这句话,就是阿妈厌女思想的直接表达。
至20世纪80年代,“厌女”情绪在日本迅速蔓延,许多日本男性开始逃避婚姻,转而借由色情电影来发泄内心的欲望,对婚姻反而毫无兴趣。
这使得AV电影直接迎来了发展的“黄金时期”。
与此同时,日本的工业化和城市化程度不断提高,这也为大众传媒时代的到来营造了条件,而善抓读者心意的媒体则是进一步促进了色情业的发展。
各种传媒为迎合民众的心理需求,顺应性生活自由化运动的发展潮流,传播的情色内容日益增多。
在19世纪,日本的书籍市场迎合妇女的阅读需求,流行典雅、得体的作品。
妇女遵从男女有别的规定,呆在家中相夫教子,无需为生计奔波。
她们在闲暇之余大多读书度日,因此是书籍消费市场的主力军。
她们作为巨大的购买群体,喜欢阅读高雅的文学作品,厌恶“粗俗或者坦率地谈论性事,偏爱感性,尤其是道德和家庭的感性”,自然也影响到出版书籍的种类。
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曾经谈及这一现象,称:
“文学的第一条戒律是缄默。文学属于书房和起居室,因此必须遵循起居室的规矩。只有庸俗者才能与其拉上某种关系”。
但是,到了二战结束后,出版行业沦为一个盈利性质的商业机构,坚持畅销的至理名言,甚至不惜牺牲作品的高雅品味。
城市居民远离传统的熟人社会,需要借助外在的媒体获得信息和娱乐。
他们“需要通过日报,来熟悉有关城市生活的故事和满足他们的广泛兴趣”。
这样,“城市读者,无论他是坐在新出现的舒服的有轨电车里,还是坐在灯光更加明亮的家中,都是报纸发行人的热心消费者。”
在工作之余,都市居民不仅希望阅读报纸了解资讯以外,还想暂时地忘却生活的压力。
因此,报纸通常刊登贴近民生的娱乐新闻,淡化涉及国计民生的重大新闻事件。
“各家报纸连篇累牍地发表专栏,刊载内容往往充斥着打油诗、甜蜜的浪漫故事、让人脸红害羞的木版画、纯洁的少女、道德笑话以及体育新闻和卡通漫画等”。
日本报业的这种做法深得民众的喜爱,甚至被冠以“新闻业的黄金时期”。
尝到甜头的日本报纸一发不可收拾,甚至突出性诱惑,以此吸引观众购买。
某部报纸刊登的头版是“美妙的男人,美丽的爵士乐宝贝,香槟浴,午夜的狂欢,紫色清晨青年男女的爱抚舞会,所有这一切都在使你大喘粗气的绝妙的高潮中戛然而止”。
无独有偶,另一份报纸则保证“热情的拥吻者,热烈的拥抱者,炽热的吻,残酷的吻,为享乐而疯狂的女儿,为激情而发疯的母亲……以及大胆、裸露而充满刺激的真相”。
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,日本色情业发展迅猛,AV电影如狂风一般席卷整个日本岛。
就在日本色情业迅速发展的时候,一场金融风暴在20世纪80年代悄无声息地降临在日本——证券和股票市场崩溃、几千家银行关门倒闭、房地产行业几近停滞、很多工厂破产倒闭、农业经济更是遭到毁灭性的打击、成千上万的人流离失所。
色情行业与其他商业机构一样,在经济危机初期遭到严峻的挑战。
而随后民众渴望逃避现实的心理,则是为它们的复苏提供一线生机,并最终促成了日本色情业的“井喷式”发展。
三、经济泡沫破碎之后:社会的倾颓与色情业的爆发
在经济萧条、剑拔弯张的社会氛围中,日本民众在社会学家的撺掇下,纷纷支持“发展色情业”的运动。
日本首相海部俊树采用列举“黑名单”的方式,敦促各个AV摄制方停止色情电影的拍摄活动,并将AV电影的拍摄称为“非日本人的活动”。
海部俊树的做法无疑戳中了日本人的敏感神经,让他们回想起二战期间德国纳粹统治者烧书、禁锢本国民众心智的做法,因此愈发不满。
日本民众纷纷表示:
“自己喜爱色情作品是个人的品味使然,反对社会外界人士指手画脚。”
日本作家长谷部诚在《国民的权利:反对审查之战》中明确指出:
“日本人享有广泛的观影自由的权利。如果可以选择专门讲述谋杀、性和情节剧,至少他的选择是自由的。”
在20世纪末期,捍卫成年人“色情权利”的主张,在日本民众乃至最高法院引起强烈的共鸣。
面对社会此起彼伏的质疑声,日本内阁辩称“无意开展审查全国色情行业”。
日本内阁强调,人类享有的自由不只是一种权利,更应该承担维护社会道德的责任:
“人类的自由本来服从于良好的道德,并且为它们所保障。为良好道德开展的运动不是对自由的一种削弱,而是为享受真正的自由做准备。”
然而,日本内阁百般辩解,都无法消除日本人的愤懑。
在日本民众看来,“观看不同类型的作品逐渐成为个人的品味问题,是个人的选择喜好,社会外界人士或机构无权加以干涉。”
至20世纪末期,日本民众的抗争获得了胜利——传授节育、性技巧的书籍在社会上畅通无阻;各类AV电影甚至是走出日本,迈向世界;在日本“购买和阅读成年人和儿童性教育的书籍”几乎完全自由。
到21世纪初期,日本人彻底挣脱世俗的道德枷锁,公开表达和实践性行为自由的理念。
许多人把挑战传统的性道德看做是一种时尚的生活方式。
在他们看来,性矜持是“老套的”,理应被抛弃。“性变成了一个可以轻松讨论的话题”。
2003年,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在采访中表示同意:
“我们可以无拘无束地谈论性,可以随心所欲地在衣饰、化妆和休闲活动中表现性感”。
性不再像过去那样被认为是羞于启齿和带有“原罪”的成份。
连宗教界人士也不再一味地谴责性欲,而是主张在婚姻内部满足性欲。
自此,色情业一跃成为了日本的支柱产业,AV电影、女优更是成为了日本的“代名词”。
结语:
在历史上,日本社会的生活方式经历几次大的变迁,社会对“色情业”的认识也随着社会变迁而变化。
早在二战之前,日本社会就已出现以“艺妓”为代表的色情业雏形,不过其较为隐蔽,大都是“卖艺不卖身”。
然而,到二战结束后,日本女性地位的陡然提高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,使得城市娱乐环境中的情色内容凸显,致使色情作品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公共领域,为人们所购买消费。
大众传媒的广泛传播,进一步普及这种生活方式。
到了世纪之交,传统的性道德观念逐步衰落,色情业自由化最终演变成一场公然的性解放运动。
不同社会群体的人士共同参与这场性狂欢运动,挑战传统的异性恋婚姻模式,积极赞成实现个人满足的性自由理念。最终促成了AV电影、歌舞厅的风靡。
而就日本社会之现状来看,这场“色情业的狂欢”,并无止息的迹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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