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灰张大仙分手费（灰灰张大仙的前女友抖音）

（新聊斋故事）

故事发生在八十年代末的苏北农村陈家灶。

陈家灶有一位远近闻名的屠夫，人们都称他为杀猪匠，后来又改叫他“小刀手”，这小刀手的绰号从何而来呢？

八十年代末的农村虽然实行了分田到户的改革，但农副产品的购销还没有放开，农民生产的棉花、蚕茧、生猪等还是统购统销，也就是生产者没有自主经营权。就拿生猪来说，虽然是农户一把食一瓢水喂大的，到了出售的时候，必须要卖给镇上的食品站（有任务）。为了方便农户交售生猪，食品站也会约期到村收购。

不知何时起，社员养的生猪都不情愿卖给食品站，主要原因是遭到层层盘剥。首先，村兽医剥一层皮，每头猪要收二十元的检验检疫费；食品站收购时，那把五百斤的木杆大秤稍微一翘，就有十斤八斤的来去，再加上折屎折尿（俗称：折下水）又是五六斤七八斤，随便折；再就是压一个等级又是几块钱。总之，养猪户赚不到钱，价格高的时候能赚点，价格低就会贴本。社员们有句口头禅：养猪不赚钱，回头看看田，这也是一种自我安慰吧。因此，不少农户养的一两头猪，都不想卖给食品站，偷偷的自宰自销，一头猪比卖给食品站能多赚五六十元，大一点的能赚七八十元。要知道，当时工人的月工资也就五六十元。

为了确保食品站正常运转，狠刹自宰自销之风，各乡镇都抽调食品站、多种经营管理站、联防队等单位人员，组成督查队，同时鼓励群众举报有奖，重点关注对象就是自宰自销户和杀猪匠，督查队把私下里偷杀猪的杀猪匠称之为“小刀手”。一旦现场被捉，猪肉充公没收，还要对小刀手进行处罚。

陈家灶的小刀手名叫陈俊山，六十多岁，一儿两女共三个孩子，都早已成家，儿子在镇上做生意，很少回家一趟。老伴在几年前去世了，家里就他一个人。

陈家灶的这个小刀手为人忠厚老实，做事认真细致，是邻居们公认的大好人。虽然有杀猪手艺，但不开店卖肉，主要是帮乡邻门杀猪，拿点报酬。他原来都是白天帮人家杀猪的，由于督查队的督查力度越来越大，自宰自销的农户都改成了深夜偷杀。所以小刀手陈俊山常常是昼伏夜出。那天夜晚，他摸黑去到离家十几里地的黄家岱一人家杀猪。

杀完猪，喝酒吃饭。完毕已是午夜时分，他背上行当又往家赶。从黄家岱一路经过王家灶、单家灶并来了姚家洼。此时的他感觉有点口渴，很想喝水，但环顾四周，漆黑一片，没有一家亮灯的，只好继续往前走。姚家洼到周家团有三里多地，这一带十分空旷，没有一户人家。走着走着，忽然，一丝亮光进入他的视线，他心里一喜，不由自主的朝亮光处走去。

光线是从一幢低矮的茅草屋的门缝里透出的，小刀手并走上前敲了敲门，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，小刀手说明了来意，女子将他迎进屋里，并为他倒了一碗热水。借着灯光，他看了看女子，这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：鸭蛋形的脸颊，尖尖的下巴，一双敞亮的眼睛，锁骨间有一颗黑痣，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。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。心想，也许这是下放的女知青吧。

漂亮女人又去房间里拿出一条云片糕给小刀手充饥，见这女人如此热情，小刀手有点心慌。心想，孤男寡女是非多，此地不宜久留。于是“咕咚咕咚”将水一饮而尽，起身告辞，继续赶路……

当小刀手一觉醒来，已是上午的八点多钟。他似梦非梦想起夜里偶遇漂亮女人的事，感到有点蹊跷，从周家团到姚家洼这段路不知走过多少次，从来没有发现有这么一幢低矮的茅草屋。他越想越不对劲，决定前去探个究竟。

小刀手原路来到周家团去姚家洼的这条路上，转悠来转悠去，就是找不到夜里的那幢茅草屋，只有那一片茂密的水杉树林，树林里有一堆年久的烂草垛子。

小刀手心想，没错，就是这个烂草垛子，难道夜里撞鬼了？他感到有点毛骨悚然，不寒而栗……

当天晚上，小刀手早早关门睡觉。广播刚结束，他听见门“吱呀”一声响，警觉地睁眼一看，吓了一跳，一个人影坐在他的床边。他本能地拉开灯，只见一位漂亮的妙年女郎冲着他笑，他揉了揉老花模糊的双眼，再定晴一看，这不是昨夜里给他倒水喝并给云片糕他充饥的那个女人吗？只是打扮得更漂亮了。这突如其来的事让他不知所措，如何是好，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，那女子一骨碌钻进了他的被窝……

说来也巧，由于督查队的督查力度和处罚力度的加大，农户“偷杀猪”的风气刹住了，小刀手也就没事干了。小刀手俊山每天都早早关门睡觉，奇怪的是，那个漂亮女子每晚广播一结束就准时而至，俩人相谈甚欢，而且声音很大，早上广播来之前她就准时离去。来无影去无踪，神出鬼没的。她每次来，都给小刀手一粒药丸吞下，并解释说，服下这粒药才不会透支他的身体。就这样已有一个月之久。

陈家灶不大，就二十多户人家，一家挨着一家居住在一起。小刀手总担心他俩夜间的大声交谈会被前后左右的邻居们听见，白天他都注意观察邻居们的反应，可邻居们没有一个人提及此事，这反倒让他憋不住了，主动将他撞上孤大仙的事一五一十的抖了出来。邻居们都不信，以为他在说胡话呢。有位邻居看出门道来了，说你们不信我有点信，你看他整天没精打彩的，哈欠连天，眼睛有黑圈，这分明是中了邪。邻居们注意观察，确实如此。

小刀手中邪了，撞上了狐大仙了。消息不径而走，一传十十传百，方圆十几里地的人都赶来看热闹，消息也传到了他的儿女们那里。儿女们很快赶回来，一番商量，准备请巫师道长前来念经做法术，拿妖捉怪，赶走狐妖。

晩上，广播一结束，狐大仙准时而至，可她没有上床钻进小刀手的被窝里，而是跪在床前的踏板上，哭着说：我没有想害你，你到好，准备害我了。

小刀手不承认，说自己没有想害她。狐大仙说，我什么都知道，瞒不了我的，你的儿女们准备想办法赶我走，不用赶，我自己会离开你的……

这一夜，狐大仙一直跪着，没有上床，直到早上广播来之前消失了，从此再也没有来过。

没过多长时间，小刀手病了，发热，说胡话，疯疯癫癫的，时好时丑。这下邻居们都看出来了，以为这就是明显地中了邪的表现。

那时候，农村还没有普及电话，有事传信都是骑自行车。一位邻居骑车到镇上把他儿子叫了回来，接着女儿女婿也都来了。儿女们一回来，小刀手似乎又正常了，还反问儿女们，怎么有空回来的，儿子说回来送他去医院看病的，他一听，笑眯眯的脸一下子沉下来，没好气的说：我没病，我看你才有病呢！

草草吃过饭，儿子开着他那辆做生意用的已经破旧的摩托三轮，载着姐姐、姐夫和病了的父亲前往县第一人民医院看病。

小刀手的儿子在镇上生意做得不错，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弃农经商的人，手头上有了些积蓄，来到医院并为父亲挂了专家门诊。那时候刚兴起专家门诊，挂号费要比普通门诊贵好多，普通老百姓是舍不得挂专家号的。普通门诊前排了老长的队，而专家门诊门庭若市。所以，小刀手挂的是第二个号，第一号诊断完，专家喊二号，儿子陪他进去在专家一旁的凳子上坐下。

坐诊的是一位中年男专家医生，他头也不抬，便开口问：哪里不舒服啊？小刀手回答：我很好啊，没有哪里不舒服呀。专家抬起头，用手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，瞟了小刀手一眼，说道，那你来干什么？站在一旁的儿子急了，赶忙说，医生，别听我爸的，我爸有病，而且病得不轻。小刀手一听儿子说自己病得不轻，连忙冲着儿子吼道：你才病得不轻呢。这一来，把专家医生弄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专家医生说，这样吧，我给开单子，去做检查。

专家开了几个项目的检查单子：抽血化验、化验小便、B超。儿子拿着这些单子屁颠屁颠的去收费处缴费，小刀手在姑娘女婿的陪同下便坐在专家门诊外面的长条椅子上等候。缴完费，一行人就带着父亲做检查，楼上楼下来回跑了几个回合，几项检查终于做完。快到中午下班前，结果出来了，儿子抓着一把检查结果单子来找坐诊的专家医生，专家医生看了看，再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说，这样吧，上午没时间了，快要下班了，我看呀，最好下午做个CT，来个全身检查……

CT检查结果出来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钟，专家医生看着各项检查单子说：从检查结果来看，没有什么毛病，建议你去办住院手续，住下来观察几天再说。就在这时，坐在门外长条椅子上的小刀手开始反常了，时而大笑，时而又低声哭泣，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，哈欠连天。一直陪在小刀手旁边的女儿连忙喊专家医生：医生医生，快来看，我爸犯病了，他就是这个样，不犯病的时候就像个好人。

专家医生仔细观察一会儿，用手掌心贴在小刀手额头上，再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，又让他伸出舌头看了看舌苔，说：从症状来看，这个病可能是精神病，本院没法治，要到三院去，三院专治精神病。

苏北人称精神病院为疯人院，该县的疯人院在城郊，正规名称为县第三人民医院。

小刀手的儿子向专家医生要B超和CT检查的胶片，好带到三院去，能省一笔检查费。专家医生说，我们医院有规定，病人检查拍摄的胶片一律存档不外流。小刀手儿子毕竟是做生意的，灵机一动，心想现在不是流行拿回扣吗，给你点好处不就行了。于是，他转身来到医院门口的一家小卖部，花一百元买了一条红塔山香烟。那时候请人办事送礼都是红塔山，再高档一点的就是外烟三五牌的。三五牌的烟一百五十元一条，虽然价格高，但多数人抽不来。小刀手的儿子把烟揣进包里，乘没有人的时候摆到了专家医生的面前说：请医生帮帮忙。专家医生见是一条红塔山香烟，心里一喜，表面上又佯装镇定的样子说：香烟你带走，别让我犯错误，至于胶片嘛，我今天破个例……

一切办妥，小刀手的儿子看了看手表，离医院的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，赶到三院办理住院手续还来得及。

小刀手的儿子驾驶着三轮摩托载着一行人来到三院，其他人陪着老父亲，他急匆匆去挂号，怕再晚一步医院就要下班了。当他三步变作两步踏进挂号大厅时，迎面走来一位穿白大褂子的男医生，在四目相对的一霎那间，双方都愣住了，有点眼熟，似曾相识。当两个人擦肩而过时，几乎是同时停住脚步转回身，又不约而同脱口而出：你是？哦，想起来了……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。

原来，小刀手的儿子与这位男医生是高中同班同学，两个人在班上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。他们正赶上了高考制度改革，之前都是贫下中农推荐上大学的。高考那几天，小刀手的儿子正患上了重感冒，高烧不退。为了不耽误高考影响前程，他打针服药，坚持参加考试。高考结果出来了，这位同学被省城的医科大学录取，而他因生病发挥不好，仅差一分落榜。由于家庭经济一般般，没有复读，而是回到了当时的生产队当上了社员。八一年，改革的春风席卷全国，农村大队也实行了联产到组、联产到户的改革，八二年部分地区实行分田到户，八三年分田到户全面推开。小刀手的儿子借着改革的春风，加上有文化有头脑，选择了弃农经商，到镇上开店做生意，成为了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个体户，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。高中毕业离开学校后的当初，两个人还有书信往来，后来，由于双方都忙，渐渐断了联系，想不到在这里相逢，真是喜出望外。从交谈中得知，眼前这位同学大学毕业后，就被分配到三院工作，由于他专业水平高，对医术精益求精，对患者热情周到，从实习生到主治医师，再到主任医师，一步一步提拔到该院副院长，可谓前程不可估量。

同学问明来意后，让他赶快挂号，随即小刀手在姑娘女婿的陪护下，来到挂号厅。老同学把他们引到门诊室，对坐诊医师耳语几句便转身告辞忙自己的工作去了。

坐诊医师非常热情，详细询问了小刀手的病情，便说，今天来不及做检查了，明天要做个全面检查。小刀手的儿子没有提及在县一院做过检查的事，此刻坐诊医生按排明天做检查，便顺势接过话题说：不瞒医生说，我们是从一院来的，在一院已经做了全面检查，病历、影像胶片都带来了。坐诊医生说：按照规定，医院与医院之间所做的检查结果是不互认的，到我院就诊看病根据需要还要做检查。小刀手的儿子一听，急了，心想自己花了一条红塔山香烟才把胶片要来，这不是白花了一百元钱吗？没等他开口，坐诊医师话锋一转说：不过，看在你与院长是老同学的份上，一院的检查结果还是可以借鉴的，拿来我瞧瞧。

老同学忙完工作赶来了，与坐诊医师一番会诊，做出决定。对小刀手的儿子说：从你爸的病情和一院的检查结果来看，你爸是患上了轻度神经病和重度臆想症。臆想症也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精神病，患者会有幻想、妄想的异常症状出现。小刀手的儿子插话道：哦，您说的没错，前段时间，他说他撞上了狐大仙，弄得方圆十几里的人都知道，人家都到我家看稀奇。没等他说完，老同学继续说：这就对了，那是他神经出了问题产生的错觉，需要及时治疗。在药物治疗的同时，也要进行适当的心理疏导治疗，同时要多和患者交流并进行适当的开导。小刀手的儿子又插话问道：那致这种病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呢？老同学回答：致病的因素很多，最主要的是老人孤独、没有人陪伴。对孤独老人，不仅在物质上给予满足，同时在精神上也要给予慰藉，多和老人沟通交流，才能有效的避免此类病情的发生…

听了老同学的一番话，小刀手的儿子这才恍然大悟：这些年，自己只顾做生意挣钱，对父母缺少关心，尤其是老妈去世后，留下老爸一个人在老家，连说话的人都没有。本以为给些钱，让他衣食无忧就行了，不曾想到精神上会出问题……

后记：改革开放四十年，我国城市乡村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，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，农村年轻人都纷纷进城经商务工，在城里置业安家，农村变成了空壳村，农村老人变成了空巢老人，他们生活上缺少关心关爱，精神上缺少抚慰，尤其是孤寡老人，感到孤单寂寞，孤独无助。笔者希望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落地生根，吸引更多的年轻人返乡创业，让空巢老人不再孤单，真正做到老有所养，老有所依，开心快乐，度过一个幸福的晚年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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